从风车山母校来的刘龙老师
1957年从风车山上的镇江市第二中学毕业后，我与同用一张课桌3年（他用右边、我用左侧）的李秋生同学一同以 “第一志愿”考入上海第一医学院医疗系，在那里又同学（他分在2班、我在3班）读了五年书。我们何其有幸，这上海第一医学院也是个读书学习的好去处。老师们精心地教导将我们培养成了一个能 “为人群服务”（“上医“校歌：人生意义何在乎，为人群服务。）的医生。1962年毕业后，李秋生同学分配去北京工作，我被留校，分配在附属中山医院内科工作。晋升为主治医师以后进入肝癌研究所从事肝癌的临床医疗和研究工作。肝癌在我国曾经是一个颇为常见的肿瘤，全球的肝癌病人有半数以上发生在中国，现在知道这是与乙型肝炎曾在中国流行有关。中山医院虽非专业肿瘤医院，但从上个世纪50年代起，便开创了对肝癌的诊疗研究，经过大半个世纪的发展，如今已成响誉国际的著名肝癌诊疗研究机构，我有幸跻身其中。
约在1995年前后，我在门诊中接诊了一位名叫刘龙的病人，他说他知道我是镇江二中的毕业生，而他于1972年自镇江师范学校调入第二中学教语文，并兼校史编写工作。我接受他入院，并做了肝癌切除手术，可惜因为病情发现较晚，肿瘤已有扩散，未能根治。术后不久肝癌复发，因此需要不时施以介入治疗、射频治疗等方法控制病情，因此我们常有接触，渐渐地成了朋友。刘老师身材中等，情格平和，意志坚强而谈吐文雅。在长期接触中，我知道他在研究赛珍珠的事迹，唯不知其详。后来才知道他虽只是母校的一位语文教师，但却是我国近代破冰研究赛珍珠的第一人。研究工作在其与肝癌抗争的16年中并未稍有停息，其精神实在令人欣佩。而赛珍珠其人又与镇江的风车山与崇实女中颇有渊源。
赛珍珠其人、其事
赛珍珠（Pearl Sydenstricker Buck 1892~1973）在华美国传教士之女，其父的中文名为赛兆祥，而pearl意为珍珠，故她自己取中文名 “赛珍珠”。赛珍珠出生4个月后即随父母来到中国，居住于镇江风车山畔，她的回忆录中说她家距崇实女校只约200米。小学与初中在家由母亲教授，但请了崇实女校的国文教员孔先生来家教中文，孔先生不但教她中文，还给她讲授中国的文化。初中阶段还每周两次去崇实女中学习中文课程。稍长则去上海读了两年高中，然后赴美读了大学心理学科。大学毕业后因母病，仍回镇江边照顾母亲，边在崇实女中任英文教员。1917年5月与一位在华美国农学家于镇江家中成婚。婚后曾随其夫在安徽宿州与南京居住过一段时间。在南京居住时以她在中国成长时的见闻为题材开始写作，并在美国发表，以致在文坛渐露头角。其中以中国农村生活为素材的长篇小说《大地》三部曲，193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从此声名鹊起。1934年她返回美国生活，以写作为生，50年代初曾任美国作家协会主席，1973年病故。
风车山畔美国传教士赛兆祥的一家，头扎蝴蝶结的小女孩是赛珍珠
1938年赛珍珠获诺贝尔文学奖
赛珍珠女士大概是一位很念旧的人，她的前半生除了回美国读大学之外，是在中国并大部分时间是在镇江的风车山畔度过的，所以她视中国为第二祖国，视镇江为故乡。她能说标准的中国话，甚至镇江的方言；她能用汉字书写文稿，并喜爱中国的汉字书法（她的墓碑上只有她自己生前写的3个篆书汉字：赛珍珠）；她将《水浒传》译成了英文在美国出版；甚至据说她临终前还希望吃到儿时镇江的 “黑桥烧饼”。
她回美国不久，我国抗日战争爆发。“第二祖国“蒙难，她奔走呼号，声援中国的抗战，支持中国在美国的抗战宣传。以她在美国文学界的声望，应该说让美国政界与民众了解中国，了解中国抗日战争的正义性，促成美国支持中国的抗日战争，是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的。
他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名著《大地》三部曲描写了中国清末、民初农村水旱蝗灾，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状况。主角王龙本是一个赤贫的农户，种地为生，艰难生存。一次为逃荒流浪到南方的一个城市中，却意外地得到了一大笔钱财，回乡后置地成了地主，但仍眷念于耕作，视士地为生命。而他的儿辈则或享乐或经商，甚至成了独霸一方的小军阀，依靠着土地产生的财富却都摆脱了土地。此书的出版对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国民众了解当时中国的实情，是起了相当作用的。但当时中国的文学界人士则多认为她将中国贫穷落后的一面暴露于西方世界，包括国民政府对她都不待见。上个世纪50年代初中美交恶，她对我国政府的一些政策也有过不当言论。因此也引起我国政府的不满，甚至曾拒绝她访华的申请。她的著作在我国亦不再版，学术界亦不再提及其人。我们50年代在风车上读书时只知道不远处有几栋荒芜的小洋楼是基督教的产业而已，完全不知赛珍珠其人、其事。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国际交往的增多，有国际友人来镇江风车山寻访赛珍珠的踪迹。刘龙老师亦从编写崇实女中校史中发现了端倪，他敏锐地觉得应该对此人有一个全面的评价，冒着一定的舆论风险，利用工作余暇查阅资料，收集赛珍珠旧作，考定赛氏旧居，寻找赛母之墓，访问曾受教于赛珍珠的学生，拜访国内英美文学专家，直至邀请美国赛珍珠基金会负责人访问镇江（此举相信必定是获地方政府外事部门的指导）等等，做了大量的工作，并主编了《赛珍珠研究》一书，于1992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被誉为我国赛珍珠研究的开山之作。
幸而镇江市政府有关外事部门亦开始关注此事，自1991年起赛珍珠文学创作研究讨会在镇江市政府的支持下召开，至今已经多次举办。赛珍珠研究会在镇江市成立，珠赛珍珠的著作亦已再版，其故居得到修缮，成立了赛珍珠纪念馆。 “赛珍珠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中美文化交流的桥梁”，如今已有基本的定论。重新认识赛珍珠，充份体现了国人今日的文化自信，刘龙老师对此功不可没。
新版《大地》三部曲
风车山畔的赛珍珠故居
关于女校教育的诌议
风车山上的镇江市第二中学如今又改回了崇实女中的校名，并设有女生班。只是与同时兼收男生的茅以昇（镇江籍著名桥梁工程专家）中学并存。据说是因为学区生源有限：没有那么多女生要求进入女校学习。
女校教育世界各国皆有，我想必有其存在的理由。镇江市教育主管部门恢复崇实女中校名，必定也是深谙其理的。对于教育学我是外行，但我知男女体格有差异，故竞技体育是绝对分开的；男女性格不同，男性多粗犷，女性较细腻；社会分工不同，自古就是男耕女织…….既然客观上有许多不同存在，而教育的原则是因材施教，那么对成长中的女孩是不是应该有一些相对侧重的教育呢？我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至少在她们体格、心智发育与男孩分野的中学、尤其是高中阶段应该是如此的。
我国正在向着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迈进。现在9年制义务教育已经普及，应该是已经不缺乏有知识的劳动者，当然，劳动者的知识还需进一步提高。中学教育似乎也应该为进一步提升民众生活的幸福度作些微调，支持女中的发展，当为应有之义。女中似可考虑住读制，以利全面培养。除了国家规定的教育科目必需学习，以使学生有进一步深造的机会外，应该开展一定的特色教育，如强化艺术教育、生理卫生教育，开展社交礼仪教育、家庭伦理教育、家政育儿教育等等以培养德智体美俱备的新时代女性。女子中学办出特色，何愁生源不足? 当然像这样特色的教育，主管部门似也应给予特定的支持，如可以招收外省市生源等。
女子中学至少目前不必普遍开办，镇江崇实女中曾开我国女校先河，镇江市乃至江苏省教育主管部门给予大力支持，我相信一定是可以办成具有我国社会主义新时代特色的女子中学的。
参考文献：
1.徐和平编著：《再见赛珍珠》江苏大学出版社，2022
2.刘龙著，镇江市赛珍珠研究会编：《永恒的赛珍珠》江苏大学出版社，2022
3.赛珍珠著，王晋华，张文明译：《大地》三部曲，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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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杨秉辉，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退休教授、上海美术家协会会员。本公众号名为：“”主要发表作者本人原创之医学科普作品及小说、游记、随笔、图画等文艺作品，敬请关注，欢迎批评指正。
